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地浮现，那金色阳光下的美丽身影曾是他最宝贵的存在，让他魂牵梦萦。
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美妙之夜，那是一段愉快而美好的日子。
可紧随着愉悦而来的，却是难以言喻的痛苦。
开始的时候，有多愉悦，往后就有多痛楚。
愉快总是莫名其妙地和痛苦联系在一起，它们就好似是一对冤家。
谁也不会同时和它们两个一起相逢的，可谁要是追求其中一个且得到了，那他势必会碰到另一个。
一想到那紧随而来的痛苦，查尔斯就感到一阵的呼吸困难，那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要去回忆的过往。
“啊……”查尔斯睁开眼睛，无神地凝视着黑暗中的天花板，通过不断地呼吸让自己的心跳逐渐的平稳下来。
痛苦与美好，谁也无法在回忆中独享其中之一。
“查尔斯？你还好吗？”
希尔德的声音在黑暗的卧室内响起，查尔斯看不见她，但想必她一定就在自己的床边吧。
他没有起身戴上黑色眼镜，而是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无神地凝望黑暗，仿佛这样做能让他的内心趋近于平静一般。
“没什么……希尔德，我只是，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回忆……”
“那是一些痛苦的回忆吗？”希尔德的声音温柔而充满了疑惑。
“不，那是一些美好的回忆，美好到了……有时候甚至会让我感到窒息。”
查尔斯竭力地想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有时候你越渴望什么，你反而会离它越远，查尔斯的声音有些颤抖。
越是美好，破碎的时候就越发痛楚。
矛盾与争吵，这是一把无法避免的致命利刃。
它所带来的创伤，足以令人为之窒息。
“可查尔斯……你在害怕。你虽然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想让自己的心跳稳定下来，但你的身躯却始终在颤抖，你在害怕，你很恐惧。可你为什么要害怕……美好的回忆呢？”
温和而疑惑，也许在希尔德的逻辑中，美好的回忆应该带来的是恬静与笑容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来了恐惧与伤害，犹如噩梦一般。
听着希尔德的话语，难以言喻的烦闷与躁动在查尔斯的心中不断涌现……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各种各样的杂念与意念在查尔斯的脑海中不断地翻涌，他想要控制住自己，但他却根本无法遏制住自己的那暴躁的内心。
她根本就不明白，根本什么都不懂，也对，希尔德是AI啊……程序与数据又怎么会懂得什么才是痛苦与美好，在她们的思维中或许就没有情感……
无能的愤怒，自我的痛苦，烦闷的躁动……这些冲突不断地在查尔斯的心中酝酿碰撞。
“查尔斯？”
“够了！希尔德，也许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也什么也不明白！数据又怎么可能会拥有人类的情感……”
查尔斯无法抑制地怒吼出声，希尔德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一刻，难以言喻的悲伤开始在查尔斯的心中弥漫，就像是寒冬下的大雪一样，开始弥漫一切，冰冷一切。
悲伤与后悔不断交融……
过了半晌，希尔德的声音才在黑暗的空间内悄然响起，她的声音低沉，有些沙哑，她一定很伤心。
“抱歉，查尔斯，可如果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又怎么能明白呢……查尔斯，我想我们都需要静静……”
查尔斯，你又一次伤害了最关心你的人……
你只会在痛苦面前把自己缩成一团，逃避痛苦，露出荆棘，刺伤那些想要帮助你的人。
如果你始终这样，那么所有人都会离你而去的，你什么也无法留下，你无力改变一切。
查尔斯双手抱脚，蜷缩在床沿的角落，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一样，隐藏在黑暗中，谁也无法找到他，看到他。
……
温暖柔和的余辉透过阳台的窗户落到客厅之中，查尔斯沐浴在温暖的晨光之中，沉默无言。
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去张嘴，去诉说什么，但每次张嘴，所余下的便只有沉默。
查尔斯凝望着落下的金色余辉，一步步地靠近，他伸出右手，仿佛想要将清晨的余辉抓到手中……
掌心轻而易举地穿过，他什么也抓不住，留不住，可望而不可及。
“查尔斯，你在干什么？”希尔斯的声音在查尔斯的身后响起，她的声音温和而平静，同时还带着淡淡地好奇，犹如她往常一样。
在听到声音后，查尔斯瞬间转身，但他的身后空无一物。
他并没有戴上黑色眼镜，所以希尔德对他来说，连看见，也成了奢望。
但查尔斯并没有继续下一步的动作，而是看着虚无的前方，露出了窘迫的神情，时不时地还伴随着小幅度地摇头和摆手。
他试着组织语言，但他发现语言的局限性实在是太大了，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有太多东西是无法通过语言去传达的了。
“抱歉，希尔德……”最终查尔斯说出口的就只是这样的话语，连他都觉得这样的话语一点诚意也没有，但他还是要继续。
因为机会只有一次，很多时候如果你无法抓住机会，那么也许你永远都不会再次拥有。
这就像有些人，如果你不去抓住机会，也许你永远都无法与对方再次重逢。
人生中有些人与事就是这样，只会出现一次。
即便在这之后能够再次相见，那也已经物是人非，人非人，物非物。
你和对方都再也不会像曾经那样了，过去的，就永远停留在了过去。
“我为我昨晚的话感到抱歉，希尔德，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我只是感觉太难受了，所以我才会对你说出了那些伤人的话。
这听起来很像是借口……但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我只是，我只是有时候无法好好地控制自己而已。”查尔斯越说越乱，他伸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断地挠。
“希尔德，你还愿意，再相信我吗？”
查尔斯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目光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前方，眼神之中满是期盼，仿佛透过了空间看见希尔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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