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金刀
战斗自一开始便显得过分平静。
陆十一的飞剑进攻灵动有余、锋芒不足，而毕方与那十柄飞剑游斗，又受限于距离，无法展开反击。
明明一场备受期待的剑争，才一接触便成了互相拆解招式，二人乍看起来都有些消极，引得场外围观弟子发出不满嘘声。
陆十一对此报之一笑，心里非常清楚，那毕方看似漫不经心挥刀试剑，实则早已做好准备，随时可能发起攻击。
一道金色刀光掠过，将十柄飞剑荡开，陆十一暗道不妙，都来不及收剑，立刻掉头就跑。
果见毕方御起一道刀光，猛地冲天而起，朝着陆十一所在方向飞来。
两人一追一逃，渐渐越飞越远，山河宴对阵于场地并无限制。虽是在伏羲广场开始，但至于二人在何处决出胜负毫不干涉，上天也好入海也罢，自有长老全程督战。
数位执事长老尾随而去，然后是围观的好事弟子接连御起飞剑法宝跟上。
善生召出纸鹤，载着顾楼等人一同追去，星隐嘴上拒绝，倒也毫不客气占了个好位置。
空中刀光剑影闪烁不息，径直往东南方而去。纸鹤飞入天空后，陡然转了个弯，竟是去了西北。
顾楼问道：“你给陆师弟选的决战之地在哪儿？”
善生笑了笑：“最适合他发挥所长的地方，自然是天墉城剑林。”
片刻后，纸鹤率先来到天墉城，众人抬头看天，见着空中有两个人影越来越近。陆十一逃得甚是狼狈，虽然用尽全力，也没有拉开太多距离，胖乎乎的身影随着剑光闯入林中，赶紧藏起行迹，收敛声息。
凌厉刀光斩断数棵古树，毕方从天而降，落在林中一片空地。四周群鸟惊起，气息驳杂，茂密古林也仿佛天然迷宫，让他更难找到目标。
神刀门弟子素来直截了当，不喜拐弯抹角，对阵之中，自然全凭刀剑说话，哪里见过陆十一这般行止，竟是要故意与他东躲XZ，意图打一场消耗战。
他没有兴趣与之玩躲猫猫的游戏，想着他既然将自己引来此地，恐怕事先便有准备，既是如此，那便等他进攻即可，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以修为实力还是临战经验，他都不惧这位琼华弟子。
他挥刀一落，插进泥土，自己径直在刀旁坐下，闭目调息。
陆十一远远看那一人一刀就此坐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心想善生师兄果然心思细腻，竟然连这些都完全算准了。
眼下天时地利人和，接下来就该自己发挥了。
……
……
一柄飞剑悄无声息从西面袭来，毕方拔刀起身，一刀斩灭，目光看向来处。
又一柄飞剑绕到后方，毕方头也不回，侧身避开的瞬间，刀光落下，却猛地炸起一团火光。
是符？
他神情露出些疑惑，不明白对方剑意中为何夹带符箓，然后下一刻，一柄柄飞剑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
他心中多了分警惕，开始提防这些恼人的雕虫小技，又偏偏往来飞剑中虚虚实实，有的只是虚招，有的藏有符箓咒法，偶有杀招藏在细微之处，时时紧绷着他的神经，半刻不得松懈。
终于，一片衣角在树后显现，毕方大笑一声，身形如利箭飞出，刀光落处，直将数人合抱的古树也斩成两截。
枝叶纷乱落下，那片蓝衣身影已逃至远处。毕方穷追不舍，又是一刀斩去，眼前忽然绽放出耀眼光芒，如一轮烈日当前，霎时夺人眼目。他连忙抬手遮眼，下一刻便觉右肩微凉，一柄飞剑擦肩飞过，带起鲜血。
中计了！
毕方暗道不妙，挥刀急退，避到一棵大树之下，不再让自己四面受敌。
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正一步步走向对方的圈套之中，这些躲藏、陷阱、雕虫小技正慢慢侵蚀自己的耐心，若是一着不慎，可能真要满盘皆输。
作为神刀门弟子，他可以失败，但绝不容许以如此耻辱的方式失败！
那么，那个无耻的琼华弟子究竟会藏在何处呢？
十丈，二十丈，还是更远的地方……飞剑所能操控的最远距离是多远？
他默默计算着这些问题，陆十一的攻击一刻也没停息。
陆十一在树林中飞快穿梭，此时不再是远离，而是接近。
为了布置陷阱，为了迷惑敌人，为了飞剑在林中的精准度，为了保证自己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他必须也将自己置于危局之中。
无论是游走、缠斗、奇袭、陷阱都不过是麻痹对手的手段而已，善生没指望过用这种手段就能击败对手，陆十一亦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那最后那一剑。
他看着毕方此刻所在的那棵古树，想着这样的距离真是再好不过，可以将自己的攻击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右手将剑柄握得更紧了些，在心里又夸了一句善生，然后走了出去。
一道身影从南面树后出现，又一道身影从东面树后出现，数十道符箓分身同时出现在四周，完成了对毕方的包围。
毕方立在原地，单手执刀，等待的似乎也正是这一刻。
数十分身同时起剑，耀眼的剑光直冲云霄，一瞬耗尽体内所有剑元，直将漫天日光都聚在这一剑之中，正是以神虹诀施展承天剑式的第十一剑——山鬼谣！
毕方神情凝重，有片刻的迟疑，他没能众多分身中找出真身所在，如此便只剩下唯一一个解法。
既然分不清，那么全部斩碎即可，又何须什么花哨的算计！
金色刀光同时在林中绽起，暴烈、刚正、一往无前，迎着四面八方的剑意，咆哮着强行迎上。
“轰”地一声巨响，仿佛九天雷劫在林中炸开，荡起漫山烟尘。
几乎一瞬之间，方圆数十丈的古林被夷为平地，远处天空里围观弟子们亦受余波震荡，纷纷避走，修为稍低者甚至从御空法器上摔落下去，发出惨叫声。
群鸟遁走，烟尘消散。
直至过去许久，终于有人问了声：“谁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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