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圉哥哥，你为什么不告诉卖饼的大叔没带钱？母亲说撒谎是不对的。”
“撒谎？那可不是撒谎，而是辩术。”想到白吃了一个可口的甜饼，魏圉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辩术？什么是辩术？”
“辩术……辩术就是……哎呀，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明白。”魏圉又失去耐心，“无忌，你带钱了吗？”
“我不知道吃东西要用钱，而且母亲从来没给过我钱。”没钱好像是一件特别羞愧的事情，无忌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有看见魏圉不自然的眼神。
“没关系，以后记住就好了。”魏圉重新大度地牵起无忌的手，“我说过让你吃上东西，一定会做到的。你先忍一忍，不要嘟嘟囔囔地不停。”
无忌嗯了一声，却没敢说出心里的话——还要像个赖皮似的使用辩术白吃别人的东西吗？剩下的那只手放在肚子上，他勉强跟上魏圉的脚步——如果不是魏圉拉着他，他早就远远地落在后面了。即使有人拉着，他也感到十分吃力，小腿仿佛坠着什么沉重的东西，每迈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气力。但是害怕再多说话会惹得魏圉嫌恶，他紧咬牙关，吭都不吭地坚持着。
幸好在无忌即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魏圉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半躬着腰，右手绕过肚子指向左后方一个围满人的小摊。“你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笨蛋，不要侧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别让人瞧出来。看清了吗？嗯，过一会儿我们挤进人群，趁卖东西的不注意，我悄悄拿两张饼塞到你的袖子里。然后我们分开退出来，在前面卖鱼的那里汇合。”
“圉哥哥，这不是……这不是……”
“是什么？！”魏圉敲了一下无忌的脑袋，“我问你，你饿不饿？既然饿，就照我的吩咐做。放心好了，仅凭我们穿的衣服就没有人会怀疑我们的。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无忌不敢与哥哥争辩，一声不吭地跟着他朝人群挤过去。两个孩子很容易就挤到小摊的前面，魏圉吸了吸鼻子，对无忌丢了个“一定好吃”的眼神，又朝前面挤了挤。无忌咽口唾沫，觉得这么做似乎不太对，却又不敢退出人群，最后对哥哥的信任驱使他挨到魏圉的身边。
讨价还价声、笑骂声、吆喝声在无忌的头顶上汇成一首嗡嗡嗡的歌谣，他一个字都听不清楚，只是六神无主地站在魏圉旁边，脑子乱成一团。就在茫然无措之际，他感到有东西塞到自己的手中。他回过神来，遇上魏圉焦急的眼睛。一瞬间他就忆起自己的任务，慌忙转身，准备离开。一声痛苦的哎呦声扼住他的双脚，他回头，看到魏圉被一个凶巴巴的老头攥住了手腕！
“臭小子，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竟然偷东西！”老头一把将魏圉拽到近前，一对浑浊的眼睛逼视着他，“快点儿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把你的衣服扒下来赔我那两个饼！”
魏圉晃了晃身体，却没能挣脱老头干枯的手指。“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你的饼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你偷我的饼了！哼，看我不在你身上搜出我的饼！”强悍的老头不给魏圉狡辩的机会，一只手锁着魏圉的手腕，一只手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臭小子，你把我的饼藏在哪里了？”
老头没能找到饼，魏圉镇定下来。“老东西，我看你是看花了眼，诬赖好人！你赶快松手，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恶意的威胁变成了善意的提醒。老头的手上又多用了几分力，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的脸庞和眼睛。扫了一圈，他没有看见可疑之人。
“老……”
“你给我闭嘴！”老头粗鲁地打断魏圉，犟起鼻子，鼻翼张开，使劲嗅闻着。“原来你这个臭小子还有同伙！”老头拨开身前的两个人大人，一把钳住无忌的小手腕。“小娃娃，赶快把藏在袖子里的饼交出来吧。”
“老家伙，既然你找到了偷你饼的人还不赶快松开我，我又不认识他。”
无忌的小脸刷的一下变白了，老人则瞪了一眼魏圉，后者闭上了嘴。“小娃娃，你认识这个大胖子吗？”
无忌看了看一副事不关己神情的魏圉，默默地收回目光，委屈地低下头，丢了魂儿似的说道：“不认识。”
“老家伙，听见了吗？我早就说不是我偷了你的饼，你偏不信。现在信了吧？信了，还不赶快松开我的手！”
“哼！”老头又瞪了一眼魏圉，心有不甘地放开他。“小娃娃，若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偷我的饼，或许我会放你走。若是说不清楚的话，就告诉我你的父母在哪里，让他们来领你。”
“我没……没偷你的饼，我只是……只是还没来得及给你钱。”
“嘿嘿，我还不信你这么小的娃娃带着钱。小娃娃，你把钱给我，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就可以走了。”老头伸出手，手指在虚空中弯曲，伸开，如此反复了几次。
“可是……可是我没有钱。”无忌嗫喏道，声若蚊虫。
“好你个小娃娃，我看你白白净净的，有心放你一马，你却戏弄我。无论如何你都别想走了，直到你的父母过来领你！”老头吹胡子瞪眼地嚷嚷着，唾沫星子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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