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器在空中被驾驶得平缓。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舱内就没人说话了，一个个仰躺在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甚至俞白还有节奏地打着呼噜，霍普长老配合他的节拍“噗噗”吹着气，此起彼伏。
墨珄轻轻环着怀里的小姑娘，鼻尖缭绕着她的香气，闭着眼头仰靠在沙发上，已经好一会儿没看棠玖歌了。
因为只要稍稍低头，就能看到她靠在他的肩上，抬着一双大眼凝视他，眸光澄澈纯洁至极，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想简单地看看他。
被她那样一看，他连手都不知道到底怎么放，也不知道用多大的力搂着她才好。
她就看不够吗？他这张脸有那么好看？
但他其实明白她这样肯定是舍不得他，就像小孩舍不得大人出远门，小猫舍不得主人外出一样，要一直看着缠着百般不舍。
听着周围的呼噜声，想到她昨晚睡得那么晚，也不知道到底几点起的，他低下头，微微侧脸对着她轻声道：“你也睡会儿吧。”
棠玖歌闻言立刻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摇了摇头，“我不困。”
虽然她昨晚几乎没怎么合眼，但她还想多看他一会儿。
以后就看不到了。
墨珄细细看着她的眉眼，注意到她眼眶微微泛红，眼角有红血丝就知道她肯定没睡好。
他一手掌上她的脑后，语气带上轻哄的意味，“听话，歇会儿。我抱着你呢，跑不了。”
趁他们睡着，他手上微微泛起白光，缓和她紧绷的精神，随后一下一下轻缓地抚过她的发丝。
棠玖歌看着墨珄干净的下颌线和唇瓣。
她生平最讨厌别人对她说“听话”两个字，但许是他的声音柔似暖风，又或是因为他那句他在抱着她让她感到心安，她渐渐在他的抚摸下眼神发直，疲惫感汹涌袭来，眼皮再也撑不住地塌了下去。
她无意识地用小脸蹭了蹭他的肩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意识彻底陷入进一片温暖的黑暗中。
感受到她彻底睡熟了，温热的呼吸轻轻喷薄在他颈间，墨珄侧眸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勾起一抹温和的笑。
从他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她的睫毛，卷翘浓密，在软嫩的脸蛋上投下了一排浅浅的阴影，像娃娃一样。
他的指尖忍不住移到她的眼前，在她睫毛的尾梢上轻轻滑过。
指腹像是被柔软的羽毛扫过一样，痒痒的，让他忍不住笑开。
他的女孩，怎么连睫毛都这么好看。
——
棠玖歌目送墨珄登上星际航舰，望着巨大的航舰驶离，一双眼眸沉了下来。
身上似乎还带着他的温度，她双手轻轻环过自己的身体，想要将那份温暖多留存一会儿。
登上送他们过来的飞行器，棠玖歌对驾驶员嘱咐了一句，“师傅，辛苦开快点，我想早点回学校修习。”
——
季徉终于又能把棠玖歌约出来一起吃饭了。
他只能庆幸小玖无论如何都是要吃饭的，否则他估计每天连她的人影都看不见。
说实话他嫉妒墨珄嫉妒得要命，明明快半年没个人影，一回来就能得到小玖全部的关注。
他要不要也一下课就去找小玖陪着她？
而这边棠玖歌扒着饭，还在想着吃饭有些浪费时间，琢磨着能不能炼个辟谷丹出来。
但是战系修习所需要的能量太高，传统辟谷丹提供不了那么大的能量，反而不利于进步。
所以应该炼个“能量炸弹”？
回头研究研究……
“小玖。”季徉叫了她一声，眼神试探地想问问墨珄和她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组织了下语言，他决定用论坛上看到的引申出话题，“大家现在都说墨珄管你太严，不让你谈恋爱，你对这方面就没有意见和想法吗？”
棠玖歌勺子一顿，随后抬起眼，挂起温软的笑，“没有啊，他只是不想让我修习分心而已，一点也不严格。”
棠玖歌想起墨珄走之前再三嘱咐她不能再提高淬炼频率了，还说会定期视频检查她的状态，郁闷地舀了勺自己的饭。
这样哪里和严格沾边了。
季徉觉得棠玖歌完全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是墨珄管得太多了，他认为墨珄就是打着这个幌子方便自己今后独占小玖而已。
“那你如果哪天喜欢上一个人想恋爱了怎么办？难道还听他的吗？”季徉语调带着不满和醋意。
小玖现在不听他的话，墨珄的话倒是很听，还那么维护他。
棠玖歌眨了下眼，睫羽扇动，眸中的神色忽得晦暗混沌起来。
脑海中出现了墨珄的身影，过了几秒，她才沉着嗓音回了一句，“我不会谈恋爱，至少最近这些年都不可能。”
“？”
季徉一头雾水，他不懂她为什么可以为了修习做到这个地步，连最美好的青春期都要撇下，态度还如此坚决。
他刚想细问问，就见棠玖歌三两下把剩下的饭菜吃完，端起餐盘和他打了声招呼走了。
她背影带给人的感觉和她娇小的外表完全不符，姿态英挺，步伐利落，有一种飒爽感，许是赶时间，她独自行走的时候周身甚至会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意。
莫名的，季徉觉得她这样像极了墨珄。
棠玖歌坐在前往语静山的飞行器上，透过窗户隐约看到了山间那条她和墨珄一起散步过的小径。
这两天她想过放弃，放弃去霜刃，从今往后就此远离他。
理智是这样对她说的。
然而每当看到墨珄的时候她心里都止不住地想要靠近他。
像是蚂蚁嗅到蜜糖，葵花朝向日光。
像曾经每个睡不着的夜晚一样，她控制不住自己。
恋爱？
棠玖歌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冷笑了一声。
她不配。
她目前能做的就是尽量藏好自己，或许许多年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放下，会释怀，会尝试着喜欢另一个男孩，又或许自己一个人过得舒服就好。
但她也明白，或许很难再有这样一个少年，清清冷冷，如那天上的月一般，却照亮了她曾经独自舔伤的黑夜，抚平了她的伤疤；即便他在那般触不可及的远方，也能引起潮汐，牵动她的所有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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