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日落黄昏，西边的阳光洒在山谷中，打在吴念胯下的老马屁股上。
他狠狠向后一拍马屁，追赶前面那位大叔。
这老马可怜，他也不想打它屁股的，可这马没有大叔的马快，那位大叔也是粗心大意的，都不怕把雇主给弄丢了，足足将吴念甩开了百十米的距离。
经过弯道时，都看不见人影了。吴念很怕前面万一出现条岔道，走错了就麻烦了。
“该死的，得扣他工资！”
眼看追不上人，那位大叔也丝毫没有要等的意思，吴念只能扯着嗓子大喊。
“大叔！”
“大叔？”
明知道大叔是个聋子，他还是习惯性的忽略了这茬，完全没有反思自己。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多次，还没有总结经验，尽干些脱裤子放屁的事。
一声声回音在山谷中回荡，聋子大叔完全没有反应。
吴念很是无语，要不是粗略了解一点这位大叔性子的话，他都要怀疑大叔是不是故意的了。
“没办法了，老规矩。”
吴念翻身下马，拍了拍老马的长脸，很不情愿说道：“真是便宜你了，就让你再次感受一下飞一般的快乐吧！”
老马眼神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慌乱，马蹄一动，向后连退了两步。
吴念一把薅住缰绳，有些无奈。他也不想干这种事，要是他认得路的话，哪里还需要骑着马追人？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马骑着追马。
哦不，是直接不需要马了，他可以夜奔八百里。
还不用草。
“乖，别怕，别淘气！生死攸关的大事，你要助我一臂之力。”
背对老马，两手各抓一支马前蹄，弓着身子，像前世那些百米冲刺的运动员一样的姿势，随后深吸一口气。
老马一阵瑟瑟发抖，不安的嘶鸣着。
“呼……”
他目视前方，调整好姿势后，前脚猛地发力。
“砰！”地面都踩裂开了。
直接弹射起飞！
山谷中留下一道尘烟。
一路狂奔，在极快的速度下，身后的景物快速后退。老马被狂风刮得眼睛都睁不开，两只耳朵扒得都贴脖子上了，嘴皮被吹得外翻，露出一口黄牙。
山谷中，马惊慌惨烈的嘶鸣声不绝于耳…
山谷外。
一条羊肠小道与宽阔的官道相连的岔路口，一匹棕毛马啃着甘草，边上一个身穿褐色麻衣，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扭动着粗壮的腰肢，拍打大腿，缓和一下长时间骑马带来的酸痛感。
要不是这里有岔路，怕那位公子哥走错路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除非马撑不住。
这里面有两个原因。
出发时他婆娘给他翻译过这位雇主的要求，除了基本的雇佣费外，还有赏钱，前提是越快到达桑海赏得就越多，这是主要原因。
他才不会是因为性子倔，不服老，要跟雇主在速度、马术上比划比划。
一开始他还是很得意的，把雇主甩了几条街，要不是怕把人弄丢了，他是不会返回去找人的。
那一次，雇主很不服气，觉得他是胜在马年轻点的份上，一顿比划意思是要求换马，可他这马也不年轻啊，也就比雇主那匹晚生了五六年而已，而且这马性子烈，认生，雇主肯定驾驭不住。
嗯，就是这样的。
后来他发现雇主是真的着急，追赶的方法让他震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每次才甩开他一点，他就背着马追上来了，初见这种操作时，吓得他哇哇大叫。
雇主这么急猴急猴急的，那他也不能拖人家后腿。
况且越早到，赏钱还越多呢，这不买卖力能对得起雇主和他的钱袋嘛？
两人之间的误会是越追越深，直到聋子大叔吃不消了，吴念还是那么急。
大叔庆幸，到这里要走羊肠小道抄近路，可以短暂停留一下，活动活动筋骨。
他一屁股坐地上，拿出水袋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眼睛一瞟，就看见吴念像个拉车夫一样，拉着老马冲出了山谷。
随后一个急刹，稳稳停他边上了。
人是没事，可那老马直接躺地上吐起了白沫，他不由得有些心疼。这是造孽啊！
他认定，这马是被雇主折磨得跑不动的，根本不是因为年迈的原因。
奇怪的是，他以为这马快不行的时候，在雇主为它推拿几下后就又龙精虎猛起来了。
这练武之人的世界，他想象不来。
吴念拍了拍手，拿出水袋喝了一口，看着一脸淡然、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情况的聋子大叔，开口问道：“大叔，我们还要多久能到桑海？”
大叔仔细地看着吴念翻动的嘴皮，迟疑了一下，随后竖起一根中指，然后再弯曲起来。
他虽然读唇语的功夫还不到家，但经过一次次“顺畅”的交流后，掌握了一个规律。
雇主每次找他沟通的第一句话都是在问：“多久到？”
所以这次也是老规矩。
吴念看他比划着不专业的手势，犹豫着，用极慢的语速问：“一天半？”
其实不是说大叔手语不专业，而是因为专业的手语他吴念根本看不懂啊！
这次大叔读懂了吴念的意思，脑袋摇成拨浪鼓，阿巴阿巴叫着直摆手。
他左右转动脑袋，随后在地上捡来一根干树枝，对着吴念晃动了一下，随即咔嚓一声折断，把另一半扔掉后，有些气闷地将手里这半截树枝用力插在地上。
然后抱着双臂，给了吴念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下巴指了一下地上插着的半截树枝，让吴念自己去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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