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胖。”
季柏林小声喊他。
马胖没有搭理他，继续围着砖板边有规律绕了一圈又一圈。拖鞋在马胖沉重拖沓下格外响。
“马胖！”季柏林又喊了他一声。
依旧没有反应。
偌大宿舍里，有人在打呼噜，有人在磨牙，有人在梦游，就是没有人回应季柏林。
季柏林心下烦躁死了，“马国士！”
没想到这一喊还真把马胖给叫住了。
马胖身形一顿，这让季柏林猛然想起之前听人讲过：梦游者在梦游时，千万不要强制叫醒他，否则，梦游者会死。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在不知不觉中，打呼声和磨牙声一起没入黑暗，悄无声息。
询问声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马胖突然冲过来，抬起头仰视他，“嘻嘻。”
赘肉堆积在嘴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甩了什么东西似的，把那东西猛的往自己头上盖。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从马胖的头上掉下来，同时响起水滴滴答答快速落在地上的声音。
在一片静谧中尤为刺耳。
还有几滴溅到季柏林脸上，季柏林愣在原地，过了半会儿才迟钝伸手去擦拭脸上的液体。
“……”
季柏林指头摩擦了几下，极其油腻的触感。
正想将手指凑近鼻尖细闻，不料，床下传来扑通的声音。
季柏林赶紧撑着栏杆往过道里瞧——马胖摔在一片湿漉中，他的头滚到了一边，双眼在门上高窗细光照耀下，闪着诡异的光，眸光落进方向直指季柏林的床铺，恶狠狠，死不瞑目。
“嗬——”
季柏林失控低叫，双手失去力量，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喂！季柏林！”
有人在拍他的脸。
季柏林脚下下意识一蹬，迷迷糊糊半睁开眼。
有光。白天？
他又迟钝地阖上半眯着的眼。
“季柏林！该起床了！新生动员会马上要开始了！”马胖热情扯着嗓子叫他，同时又拍了他的脸。
马胖？！
听到马胖的声音，季柏林瞬间睁大了眼睛，后背猛然往墙边一闪。这把挨近他的马胖吓了一跳，“我靠，搞什么啊兄弟，反应这么大？！”
季柏林抓紧被子，无措而恐惧盯着马胖看。
“你……你还……”
你还活着。
“啥？”马胖对着支支吾吾的新舍友一脸茫然。不过这茫然只持续了一秒便被焦急替代了，“不跟你说了啊兄弟，我要去干饭了。”
显然疑惑哪有干饭香？
马胖风风火火出门了，挥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
“你怎么还呆在床上啊？”王伟把背心脱下套上T恤，途中跟季柏林搭话。
“……嗯，马上下来。”
季柏林逐渐清醒过来了，环视宿舍，除了自己的床，其余人的床上空空如也。舍友们亦寥寥无几，就剩下正在收拾的王伟和还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自己。
他打开手机，时间显示为上午7：35，距离动员大会开始还有25分钟。
季柏林赶忙从床上爬下来，手忙脚乱去抓牙杯。
从厕所出来的王伟多瞧了他一眼，“哇，你头发咋湿了？”
季柏林不好意思抓抓自己黏糊糊的刘海：“可能空调调的有点高，又一直捂着被子捂出汗了。”
“你也觉得热啊？我今早也是被热醒的。”王伟拿起自己桌上的手表往腕上戴，“明明我昨天调到18度的，不知道谁把它调到24度去了……”
季柏林的身影顿住了。
他转过身来，盯住王伟，想要说些什么。
“咋啦？”王伟停止了挂表带的动作。
“没……没什么。我刷牙去了。”季柏林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好。面前是相识不满一天的新舍友，有些话，不适合全盘托出。
“行，那我先过去了。”王伟把手表戴好了，看样子是收拾好了。
“嗯。”
随着嘭的一声，王伟带门走了。
宿舍又静下来了。
季柏林一个人叼着牙刷去阳台。
今天阴天，难得的阴天，云厚重地压下来，比昨天闷凉了不少。看样子要下雨。
昨天睡前听萧敬腾的歌是对的。过几天的军训得循环播放他的歌来求雨了。
一阵粗糙洗漱，季柏林也冲出了寝室。
阳台高杆上，一件白衬衫定定挂在上边，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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