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潜入夜晚。
谷清铃攥着包跟在许蔺潇的身后，直至停在一辆卡宴前。
夜的轻纱不知不觉地遮掩了远远近近的一切，周围分明是灯火通明的街道，她却觉得静。
静得只能听到她擂鼓般的心跳声。
漆黑的夜色中，眼中唯一的光，就只剩下许蔺潇的车发出的荧荧灯光。
原以为就这样被黑暗包裹了，有人执灯而来。
谷清铃拘谨的坐在后排，垂头看了眼被雨水浸过的鞋。
她缩了缩脚，奋力控制着双脚不着地。
许蔺潇拉开了副驾驶的一条缝，一回头见她已经钻进后排，只能收回手，笑了笑。
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一路无言，却又不觉尴尬。
他偶尔还能从车内的后视镜中看见谷清铃局促不安的样子。
见她一路上都耷拉着脑袋。
许蔺潇没有笑，但他的瞳孔在静谧的黑夜中，划过一条条街道闪着点点的，碎碎流光。
分明吟着笑意，饱含温柔。
看到她有些被打湿的头发，他去按下暖气的手，带着几分慌乱。
车子驶过一段路，谷清铃觉得一直不讲话有点不礼貌。
含在喉咙里清了下嗓子，才开口道，“谢谢你。”
“不是谢过了吗？”
许蔺潇的轻声细语无一时不让她感到这个人的温柔。
谷清铃不知道接什么话，突然说道，“我会好好工作的。”
“为公司带来效益报答许总。”
对自己的上司还是得有点了解的。
年轻有为的老板，家世显赫的富二代。
她身在的公司只是他旗下的一家分公司，对许蔺潇来说，本该是不起眼的存在，他却只身亲自打理。
这也许，也是他能功成名就的原因。
谷清铃原本待在这家公司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她来的比方渔还要早。
谷清铃对许蔺潇的印象渐渐明晰起来。
还记得两年前，公司里有位老股东还对许蔺潇有偏见，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他是许董事长的儿子而心服口服。
那会他才二十五六的年纪，看起来又显小，公司里的人还以为这是哪里来的男高中生。
可不管是在工作上的考察还是酒桌上的试探，许蔺潇态度谦卑，做事妥当，从不因为背上的身份锁有架子。
慢慢地，这位老股东也欣赏起他与外表相反的举止能力。
这些对于谷清铃来说，其实已经没了什么印象，因为她也是听别人说的。
虽在他的手下，也不同秘书要经常交流，从前两人就像两条平行线，几乎未正面相交。
谷清铃想了想，毕竟人家什么都不缺，想来也只有她努力工作偿还。
这就是打工人的命吧，她在心中嘀咕。
车里弥漫着一种雪松的气息，是山泉不急不缓不争不抢静静倒映月色。
这是第二次闻到这种奇特的味道，似乎是许蔺潇独一份的气息。
谷清铃就这样不知不觉，安安静静的陷入这温柔清冽。
许蔺潇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轻地叩了两下，失笑。
“好。”
过了这个路口，她就到家了。
看着马路对面醒目的红，上面在倒计时，抓着谷清铃的心。
回到家她该跟林时雨聊什么呢？
该生气吗？万一他真的很忙呢，可她确确实实也挺生气。
谷清铃希望这段红灯的时间能静止，好让她能想出如何面对他。
可笑吗，她在心中腹诽。
这么多年了，现在同他说个话竟都要先思虑半天。
有的时候，面对着这张比当年更成熟，刻在骨子中的模样，她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每每看着他，谷清铃却又像是透过他，去看多年前的那个白衣少年。
她的手覆上腹部，感觉到她不是孤身一人。
车子开动，谷清铃直起身来不再发愣。
下了车，她因为终于可以伸直脚而松了口气。
连忙跟许蔺潇道了声谢，也就匆匆离去。
“再见。”
“好。”
他支着脸，谷清铃没回过头。
直到她拐弯进了小区里的丛丛花林，许蔺潇也未离去。
*
谷清铃换好鞋子，就闻到一阵味道。
餐桌上一片狼藉，已经能想象到林时雨刚刚坐在这吃喝的场面。
她走进房间，心头一股无名怒火。
林时雨坐在书桌前，背对着门口，手机视频的音量放的有些大，根本没发现她回来了。
谷清铃站在身后看着，一段视频结束了，他又划下一段新的视频。
一个女生随着音乐跳着舞，点赞量上万，这里面也少不了林时雨的一个赞。
谷清铃夺过他的手机扔在床上，她再也控制不住一直自我安抚的情绪，像一星火落在一盆汽油上。
“干嘛？”林时雨转过头，站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当然不知道，看什么让你这么入迷？”
“我就刷刷视频怎么了？这不是一直在等你吗？”林时雨收起床上的手机，暼了她一眼。
“等我？你就这样坐在家里看看视频，自己吃饱饭了等我？”
长久以来压抑的生气，难过，失望齐齐迸射出来，这句话立即点燃了火苗，谷清铃气到了极点。
她从来都不是性格温顺的人，在林时雨面前收起了獠牙，这一刻她再也抑制不住所有的不满，咄咄逼人得质问着他。
“你只会问我怎么还不回来，你怎么不想想我怎么回来？外面雨这么大，下了几个小时。”
“你老老实实的坐在家里，连过来接我一下都不愿意！”
她就感觉自己像个疯子在那叫喊着。
对日子越来越迷茫，好像看不见终点也不见退路。
谷清铃后退了两步，有些后悔对他说了重话。
下一刻，她立即被迫收回心软。
林时雨冷不丁地说道，“不是你说不用来接你？”
“我明明问过你，自己说不要，现在怎么又来怪我？”
他的眼神冷冰冰的，充满着对谷清铃莫名其妙的极度不满。
“你真的有想过来接我吗？”
谷清铃单刀直入的提问，林时雨不经意避开了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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