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当即喜道:“王将大人!”
原来此人诨名唤作王将,乃东瀛“猛鬼众”那绺子的总瓢把子,源稚女的顶头上司,在绺子里说一不二。
只见那王将未多言,将二人拉上船,递来一副耳机,吩咐道:“给他戴上。”
那女子不敢不听,将耳机覆于源稚女双耳。
只见那王将一手擎梆子,一手拿木棒,当即敲将起来。其声不大,却传出颇远,即至绘梨衣耳中。
那绘梨衣正与路明非交谈,忽觉头疼欲裂,抱住头,面露痛苦之色。
路明非一怔,却也听到声响,顿觉不适,眼中竟浮现出路鸣泽那贼子身影。
原来他此刻与绘梨衣连心,所闻一般,那梆子声又与路鸣泽有关,与他有所联系,故才有此。
但见那绘梨衣痛苦难当,缩在舟上,不住战栗。
路明非心中一凛,即运法力,口诵真言,唤出真火,浮在指尖,点在绘梨衣泥丸之上。
那真火当即窜入,护住心神。绘梨衣痛苦骤减,心清灵明,方才恢复正常。
路明非冷笑一声,使了个“隔垣洞见”的法术,遍观东海,即见那王将施为。当即大怒,喝道:“滚!”
这声喝传至王将耳中,吓得他心神俱震,踉跄摔倒,一口血喷涌而出。
那女子大惊,便欲搀扶。却见源稚女忽从她怀中跃起,夺过长刀,压住王将,手起刀落,即将其头颅斩下,一脚踢飞,又将那无头尸体踹下快艇。
这几下兔起鹘落,快如闪电,女子还未反应,那王将已身首异处,沉入海中。
那源稚女似狂性大发,竟又将她前襟扯开,举刀欲刺。女子却不反抗,只呆呆望来,柔情无限。
源稚女见了,如梦方醒,丢了长刀,跪在身前,将头埋了,失声痛哭。女子怔了怔,轻抚其头,以作安慰。他二人如何温存不提。
且说绘梨衣被明非解救,消了痛苦,对他更为信任。路明非趁此机会,仔细询问其身份来历。
绘梨衣所知不多,说了个大概。路明非以十八年记忆互相对照,即明白了十之八九。
原来绘梨衣出自“蛇岐八家”。乃是一帮草包聚堆凑趣,在当地作威作福,结党营私,经营多年,渐成气候。
他心道:“原是东瀛当地的泼皮破落户,街头混混出身,比那打家劫舍的强人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是这东瀛朝廷无甚作为,昏庸无能,才造此乱相。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如今诸事缠身,倒不急图谋。常言道上兵伐谋,强攻为下。可让绘梨衣以为内应,待我伤势恢复,羽翼渐丰之时,再缓缓图之,里应外合,大事可成。”
那绘梨衣知其心思,却并无异议。她对那“蛇岐八家”无甚忠心,只挂念哥哥。便将源稚生自比象龟,无心登基,有意归隐,寻一海畔,贩卖膏药之事,尽数说了,其意自是让明非留他性命。
明非笑道:“你即有求,我便允了。待我登基,他若有意仕途,即擢为丞相。若要归隐,即将东瀛封了于他,做个自在王爷,岂不美哉。”
绘梨衣虽不明白,却也知其心意,展开笑颜。
当此时,却听引擎声响,路明非甩脸观瞧,及见那源稚生去而复返,三个手下随行,径往这边而来。
那绘梨衣慌了,心道:“哥哥来抓我了……”
路明非回道:“听你说,那源稚生待你不薄。你且跟他回去,待我以后寻你。不过,先演一出戏来,将他等唬了,以免引人怀疑。听我讲……”
绘梨衣全无主见,听其吩咐。
那明非说了计策,即见那源稚生已离此五丈,突喝道:“呔!你这女子,话也不说,手也不动,意欲何为?”
说着,即将绘梨衣手腕抓住,作势欲打。
那源稚生远远见了,当即怒发,高声喝道:“贼子!你敢!”
好象龟,抖神威,跃将过来,双刀摆开,往下就砍。
路明非哈哈一笑,袍袖一挥,即将那源稚生打落海中,手中麈尾轻摇,搂头就敲。
未及敲下,忽醒悟道:“这麈尾乃方天戟所化。敲了头,岂不打出‘豆腐脑儿”来?即允了我那好徒儿,焉能食言?”
想罢,装作打偏,击在水上,砸出浪头,将源稚生拍了出去。
他那手下三人颇有忠心,见少主如此,也即打来。路明非不愿与他等过多纠缠,若失手伤了,难免不美,反教旁人说道自己本事不济,下手没有轻重。
即心唤绘梨衣道:“依计行事,动手。”
那绘梨衣听了,即装作一副愤慨模样,小脸鼓鼓,却不似发怒,倒像撒娇。
她将那手中长刀一摆,斩向路明非。
原来明非与她定计,假打一番,自己佯装不敌,顺势离去。绘梨衣随源稚生归家,以为细作,借“两心知”传信,知己知彼,以后攻打那“蛇岐八家”,岂不在翻掌之间?
此计虽好,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那绘梨衣心思单纯,不懂假打,出手便是真章。
路明非一惊,即履水后撤。却见那绘梨衣轻轻拍掌,即将那海水冻住,结了坚冰,将路明非双足埋了,使其动弹不得。
明非屏了心神,暗自苦笑道:“这徒弟法力不错,却太过实诚,且得调教。”
他有心喝止绘梨衣,却转念想道:“若如此,岂不让她看轻于我。来日授业解惑,何来师尊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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