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毒？？！”
此语一出，不仅围在周围的亲属僵在了原地，就连高泽自己也有些傻眼。
但是与此同时，大量的诊断结果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内，并下意识地从他的嘴里脱口而出：
“皮肤出现大面积溃烂，组织坏死，患者出现麻痹性痴呆…很明显，这已经是三期梅毒的症状了。”
空气在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三秒过后，男人的妻子最先爆发，她拼了命的往前扑去，如一只受了刺激的兽物般红着眼睛想要挠他，绝望而又歇斯底里地吼着：
“放屁！你个混蛋！庸医！你瞎说！我们强子怎么会出去乱搞！去死！你个混蛋…呜呜呜呜…”
两旁的亲属拼劲全力将她按住，那一双双手仿佛有千斤重，女人挣扎不过，最后跪倒在地，断断续续而又不成声地抽泣起来。
老人虽然比女人要冷静一些，但脸上也满是绝望的神色。他握着高泽的手颤声说道：
“医生…真的没看错吗…要不…要不您再看看…？我们强子很老实的…不会乱搞的…”
“老人家，您也知道，我家的诊所在整个县里都是很有名的，我的医学水平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果您不相信，大可以带他再去大医院看看。”
脑子的话语再次下意识脱口而出，语气冰冷得令高泽感到一丝惊愕。
他看着老人黯淡下来的眼睛，一股说不上来的难受感在心里翻腾，想要张口安慰些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无比轻盈。
然后高泽惊讶地看到，自己仿佛是个被抽取出来的灵魂一般，脱离了那具身体，飘到了空中。
现在昏暗的屋里依旧站着一个穿着白褂的医生，只不过那个医生的脸上不知在何时多了一个银白色的面具。
医生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冷冷说道：
“人有时候总是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其实每个人都有着多数人不为人知的一面…其实说实话…您…其实或多或少也已经察觉到了吧…您儿子的特殊爱好…”
老人仿佛死了一般僵在原地，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医生牵起男孩的手，离开了屋子。
蛛网般的裂缝再次出现，整个世界再次破碎，化为齑粉，再重新构建。
高泽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位于一间明亮整洁的病房内。病房宽敞透风，设备先进，与上一个场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在他的面前是一位躺在雪白病床上的老人，身边是已经十一二岁的男孩。
又来了…
“这个潜意识梦境，似乎是一个不停播放的掺杂了想象的回忆…”
“我好像做不了什么额外的事情，只能按原本的记忆去行动，就像…演出一个既定的剧本…”
“…我是来追凶的…不能忘了最开始的目的…留意一切可能的线索…”
高泽想的有些愣神，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
他转过头去，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看样子似乎是那个老人的儿子。
“医生，有点事想跟您说说，可以出来一下吗？”中年人笑道。
高泽点点头，跟着他来到了病房外。
“医生，这位孩子…”中年人看了眼跟着高泽身后的男孩，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关系，让他跟着吧，他从小就在我身边，什么事情都见过了。”高泽下意识地说道。
“行。那我就直说了。”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
“我爸…情况怎么样了？”
大量的诊断信息涌入脑内，高泽张口道：“虽然病情目前有些严重，但没有恶化的风险，如果继续治疗下去，应该还能有三四年的时间。”
中年人点点头，左右环顾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塞到了高泽手中，然后压低声音道：“卡里有三十万，密码是258963。”
“欸、欸？你这是…？”高泽愣了愣。
“医生，您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让您上门看诊，而不是把爸爸送去正规医院吗…因为…正规医院处理起来太麻烦了…”
中年人压低声音说道，
“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是碍于众人的看法才给他治病的。您知道吗？他已经87岁了！而我也46岁了！我人生最有能力最有魄力的时期都快结束了！再过几年我也是老年人了！”
“我已经这个年纪了…还无法掌管爸爸的资产。他就像古代的太上皇一样，一直默默地影响着我，操控着我。”
“我不想一辈子就做个傀儡，我…已经快等不下去了。”
“医生，这个治疗方案…就停了吧。”
“放心，追查不到你头上的，我已经打点好了。”
高泽沉默了。
良久过后，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整个世界在“砰”的一响中再次割裂。他看着那个银色面具的男人再次出现，连同着男孩以及那个世界离他远远而去。
高泽低下头去，没去看那个医生的选择，只是等着世界的再次破裂。
终于，蛛网状的裂缝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
破碎，化为齑粉，再重建…
破碎，化为齑粉，再重建…
破碎，化为齑粉，再重建…
反反复复，层层叠叠。
如此这般，高泽经历了一次又一次世界的破碎，在记忆里不断扮演着既定的剧本。
在这些剧本里，他看过家属因为付不起医疗费而让病人等死，也看过事业有成风光无限者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而遗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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