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千叔，怎么没与他们玩牌去。是不是又做什么东西缺银子了。”
老钱干瘦，看上去有些佝偻，但那双眼睛却十分有神。
有些不屑的往厉羽他们那边瞧了一眼。
“整日里不干正事，有钱打牌，没钱与我买些好料。”
小声念叨了几句，十分和善的转头看向瑞雪，姿态放的更低了。
瑞雪一瞧他这幅模样，就知道老千又要管她借钱去买那些贵的吓死人的材料了。
倒也不是瑞雪不支持老千搞些旁人看不懂的发明创造。
实在是太费钱了，若是搁在平时，瑞雪倒是愿意鼓励老千的这种行为。
但现在一个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的情况下，庄子上实在负担不起。
再说了老千想研究的那些玩意，不但东西贵，许多都是市面上很难寻到的。
瑞雪有些为难的捏了捏自己的荷包，里面也没剩下多少了。
刚想拿出来，堵一堵老千的嘴，便瞧见老千捧着几根闪闪发亮的小铁棒凑了上来。
瑞雪拿起一根来观瞧，掂在手里还有些分量。
瞧材质即不是普通的铁钉，也不是银子。
倒像是瑞雪在另外一个时空见过的某种合金。
但能锻造出这种合金的冶炼技术，在这里不可能会出现。
科技与制造的工艺，根本达不到能做出这种金属的程度来。
瑞雪受到了一丝小小的震撼。
“千叔，这东西是你自己造的，还是从别处寻来的。”
老千见瑞雪来了兴趣，便兴奋起来，拉着瑞雪和小桃去屋里说话。
“小姐也觉着这东西不赖吧，咱去暖和些的地方，我慢慢说与你听。”
小桃轻轻扯了扯瑞雪的袖子，给她使眼色。
那意思好像再说，小姐可别又被他坑了钱去。
瑞雪指了指自己的荷包，没剩多少了，即便被坑了去，也干不了个啥。
她还是对老千手里那几颗金属的铆钉更感兴趣些。
三人进了屋子，老千警惕的瞧了瞧外头，才关上了门。
那感觉还真像他们三人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
闹的瑞雪都不由自主的放低了自己的声音。
“千叔，到底怎么回事啊。”
老千将攥在手里的几颗金属小棍全部摆在了桌上。
有些得意的对瑞雪说道：“小姐瞧瞧，这些小玩意，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瑞雪一头雾水，拿起来与小桃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来。
小桃是个急性子，瞧不出来，便有些不耐烦了。
“千叔，你就别卖关子了，老实说吧，这次又想让小姐出多少钱。”
小老头嘿嘿一笑，用手挠了挠不怎么齐整的头发，朝瑞雪比了两根手指。
瑞雪捏了捏腰间的荷包，好像最多三五两碎银，还不等她开口。
小桃便叫了起来：“千叔，你可真敢要啊，上回坑小姐二十两，说是拿去改火器，到头来还没原先好使呢。”
话落拨拉着桌上的金属小棍，哗啦哗啦直响。
“就这破玩意，干什么用的咱都不知道呢，你就又忍不住了。”
小桃不知，瑞雪却看出些门道来。
八成是这小老头研究出什么冶铁合金的秘方了，自己弄了些来，和碧水那边的东西做了对比。
东西太少，起不到什么参考价值，这是想扩大规模好好研究了。
可这东西搞不好就是触犯律法了，大岚对铁器是有严格管控的。
并不是谁想研究就能研究的，连造农具，厨具的铁匠铺子和铁匠，都要按照大岚律法登记造册实行管制。
一方面是税收的问题，另一方面是怕有人私造兵器，造反闹事之类的。
就连赵丰年想要开发北境的矿藏，提高冶铁的技术，都要想法子偷偷与碧水合作。
不过这事对瑞雪来说，也确实是个机会。
赵丰年不是没从厉酒尘那里要到冶铁的秘法吗。
若是老千成了呢，这铁器也并非只能用在造武器上。
民用，才是更大的市场与前景，造车的铆钉，做饭的铁锅，这些不都要用到铁器吗。
这个提案，瑞雪无法拒绝。
老千冲小桃撇了撇嘴：“你这丫头懂个啥，不识货。”
话落笑呵呵的对瑞雪说道：“小姐，借我二百两。我有把握，定能破解碧水冶铁的秘法。”
话落又从腰间的皮囊里，摸出几根金属棍来。
这几根与桌上的明显有了差别。
“这是前几日，北境那边的人给我捎来的，水平也就这样了，若还是按照现有的法子冶炼，很难再有什么提高。”
“我虽能炼出与碧水差不多水平的金属来，但却耗时耗力，并不能量产，更别说能投入使用了。”
瑞雪大约知道，老千是个什么意思了。
“千叔，你是不是想去北境。”
老千有些欣慰的笑了：“我就知道小姐定然能明白我的意思。”
“上次送粮，从北境回来，我就有了这个想法，北境地貌奇特，矿藏丰富，若不加以开发利用实在可惜。那会手里没有东西，不好冒然开口与小姐提起此事。”
“如今我有了把握，还望小姐能给我这个机会。”
瑞雪有些犹豫，北境确实有条件，让老千开展他的那些奇思妙想。
不会像在京都这般束手束脚，省去了许多麻烦。
可条件艰苦也是真的，想到上次老千从北境回来，差点丢了半条命去，瑞雪便有些心疼这个长辈。
“千叔，您，不想回碧水去了吗。”
老千洒脱一笑，干瘦的身子仿佛舒展开来。
“碧水与我而言，就是个生活过的地方，大岚也是一样。吾心安处，才是吾家，已经到了这个岁数，做能让自己安心的事，在哪里都是一样。”
瑞雪有些泪目，迎上老千从容坚定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好，就去北境。”
气氛刚好，正要煽情，便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千叔走前，帮我把阿娘留下的那几个密码筒解了吧。除了你也没人能解的开了。”
老千有些傲娇的轻咳了一声：“说的也是，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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