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楚芸芸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楚建舟，你去过我们学校了？”
“嗯，饿了吧？吃点儿肉串，特意给你留的。”
楚芸芸放下书包，边吃边看着楚建舟。“班主任找我谈话了，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让我不要有压力安心学习。”
“这不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可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楚建舟把事情经过简单复述了一遍，楚芸芸惊得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你是说……你直接找到校长，然后让王主任当着校长的面给你道了歉？”
“嗯，他态度挺诚恳的，所以我就原谅了他。”
“不是，你等等，我再想想，有点儿乱！”楚芸芸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开口问道：“明明是他亲口要的钱，为什么你不深究呢？”
“口说无凭，证据呢？”
“证据？我明白了。”楚芸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目光一凛。“这么说你一分钱都没花，这些烤肉是用那笔钱买的？”
“怎么会呢？”楚建舟把那摞纸币掏了出来。“我只花了个零头，买了些调味品和食材，好给你准备早餐。”
楚芸芸怔了怔，没有接钱也没有说话，埋头吃起了肉串。刚刚有那么一瞬，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那个她从小依赖的哥哥又回来了。
曾经她拼命学习，只为了能离开这个家，离开这座城市，永远都不要回来。可是她真的能割舍断这份亲情吗？如果她走了，她不敢想象楚建舟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不想上大学了，毕业之后找个工作可以多赚四年的钱。”
“开什么玩笑？不仅要上，还要读研，拿硕士读博士！费用你无需担心，哥哥我是赚大钱的人，绝对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你？”楚芸芸撇了撇嘴。“上的话我也在本市选一个，不想去外地。”
“不行！你别看现在大学生吃香，再过个十年就烂大街了。还有最重要的人脉问题，本市的大学上限也就那样，你去了名校，身边都是精英，对你以后的发展不可同日而语。”
楚芸芸霍然起身，走过去探了探楚建舟的额头。
“你还是原来那个只会用拳头说话的楚建舟吗？”
“呃，如果我说我是另一个楚建舟，你会信吗？”
楚芸芸点点头，拍了拍楚建舟的肩膀。“要是你早几年磕到头该多好！”
“……”
次日上午，楚建舟拿到了另外三家客户的传真，每一家都试订了一批大样，加起来能有一万多美金。
“行了顺子，大功一件，等赚了钱咱们论功行赏。二虎，去客运站！”
三叔还是很热情，可原料收购进度为零，楚建舟也沉不住气了。
“三叔，该抓紧了，大样都是空运，用不了几天就能到，一旦客户满意，后续订单马上就来了。这原料收上来还要经过挑白条、排发、过酸、中和、漂色等等一系列工序，接到订单不能按时交货，我们的信誉可就完了！”
“我晓得、我晓得，不过楚领导，我们只是家小厂子，这资金能力实在有限，要想自己加工成品，除了原料还要添两台设备，我算来算去也周转不开呀！”
“可以贷款啊，现在三年期年利率也就百分之九吧？”
“贷款？嗯……那要是还不上怎么办？”
“上回我已经跟你说过换汇成本了，现在汇率是五块三，过两年能贬到八块六，一美元白赚三块三。只要能把订单稳住，怎么可能还不上？”
“呃……楚领导别着急，不如这样，我先把这次定下来的货都做出来，如果客户满意，咱再商量之后怎么办。”
“那就来不及了！”楚建舟一咬牙，把户口本拿了出来。“我知道你信不过我，这样吧，我和你签个协议，你负责生产，我负责卖货，只要不是质量问题，卖不掉的货都算我的，我赔你！”
“不不不，楚领导误会了，有二虎这层关系，我怎么会信不过你？实在是资金有限，你容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那这批货什么时候可以交？”
“最晚下周。”
“好，那我就按照这个时间回复客户，质量和交期都要保证！”
“没问题！我马上安排下去。”
吃过午饭，三叔把二人送上了长途车。
“舟哥，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二虎一上车就憋不住了。
“你想说什么？”
“还是上次那招，拉着你假装走人！”
“用多了就不管用了，你三叔还是求稳，不见兔子不撒鹰。就算他现在答应了你，等咱一走又恢复原样了。明天周六，你堂妹会去你家吃晚饭吗？”
这个年代，一周只休息一天，楚建舟甚至希望一天也别休息。
“应该会吧，上周她心情不太好，问她也不说是咋回事儿。她胆子小，又内向，只知道用功学习，受了欺负也不敢说。”
那时的城市和农村差距还是蛮大的，生活习惯和价值观也大不相同，再加上不善交际，很可能会受到室友的冷落和排挤。可如果她是这种性格，想说服她也不容易。
楚建舟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不行，事不宜迟，今天就去找她谈谈。你能约上她吗？”
“能，她们宿舍楼里有电话。”
“嗯，就约下午六点，咱去学校门口接她，顺便请她吃饭。”
下了车，楚建舟顺路买了几本信纸和几只圆珠笔。亲兄弟明算账，想来想去，还是签个合作协议稳妥。虽然那个时代还没有合同法，不过写个书面东西双方都能放心一些。
起草完协议，时间也差不多了，楚建舟锁好房门下了楼。
楼门口，杨丽红正和二虎说话，看到楚建舟下来一声没吭，转身走了。
“舟哥，你和红姐吵架了？”
“没什么，小问题，正事儿要紧。约上了吗？”
“都约好了，六点，正门。”
“你堂妹叫什么名字？”
“赵招娣。”
“……都姓赵了就别叫招娣了，不绕嘴吗？”
“就是，你看我，赵二虎，多威风。”
“咳，你们俩差不了多少。”
楚建舟和二虎在校门外等着，不远处有几个小混混在那里闲晃，看到落单的女生就凑过去聊两句。
这个时代的大学非常难考，上个高中却容易得很，不然他们几个也拿不到高中文凭。谁会想到十几年后，情况会正好反过来？
“舟哥，是招娣！”
一个清秀文静，穿着有些土气的女孩儿走向了校门，那几个混混立马围了上去。
“我X！敢调戏我妹？”二虎撸胳膊挽袖子就想往上冲。
“等等！别在这里动手，影响不好，你先把招娣带走！”
“小妹妹，交个朋友呗？哥哥我……哎哟我X！”为首的混混被二虎撞了个趔趄，随即破口大骂。“谁呀这是？你特么没长眼啊？”
“老子是她哥！”二虎把招娣挡在身后，对混混们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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