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归书楼中归书
傍晚。
腰悬长刀的崔明白领着一袭青衫的白大川缓步攀登于一条林间小径。
四野寂寂，偶尔传来白羽鹭的啼鸣。
小径尽头，是一处云雾缭绕的石崖。
朦胧间，有高卧屋脊的石兽破开云雾缓缓露出身形，而后是飞檐斗拱、青瓦白墙...
一座半嵌入山崖石壁之中的巨大阁楼撞入白大川的眼帘，半隐半现，犹抱琵琶半遮面。
临近阁楼，崔明白突然顿步，头也不回，开口说道：“我落雷山开山祖师爷当年持一柄命名为‘云巅’的古剑，游历至此，以一己之力，荡清了盘踞在原名为‘厄雷山’的一千余名占山为王为非作歹的山匪巨盗，为江湖武林除一大害，后，又在此开宗立派，上报武神殿所辖钦天监，厄雷山正式改名换姓，唤为落雷山，迄今已有三百余年。”
此处白雾稠浓，丝丝轻薄的云气攀绕在白大川的身周，他仰头上望，心神摇曳。
阁楼高约莫三十余丈，撮尖顶，飞檐翘角如飞鸟展翅。
悬挂在阁楼门扉之上泛着沧桑气息的匾额题有‘归书楼’三个古朴大字。
苍劲有力，大气磅礴。
“归书楼是落雷山收藏书籍秘典的地方，三百年藏书千万卷鸿函钜椟，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上乘武道秘籍，数不胜数，是落雷山得以传承至今最大的底蕴之一。“
崔明白示意白大川跟上，率先迈入大门敞开的归书楼中。
白大川吐出一口浊气，小跑着上前，走到阁楼大门前，顿了顿，他突然回过头去，看了看身后那条被渐暗的暮色和稠浓的云雾逐渐吞噬的林间幽径，抿了抿嘴，回过头，深吸一口气，一步跃过门槛。
归书楼占地甚广，几乎掏空了整座山峰，开辟出来的空间直入山体深处。
朴素简易的木制书架一排排并列井井有条，琳琅满目的书籍整齐排列在书架的格子中。
宛如一个个等待将军检阅的士兵，不言不语，安静肃穆。
楼内此时已经有了不少人，他们在那些书架前挑挑拣拣，翻书阅读，神态不一。
或是抚着下巴皱眉沉思愁眉不展，或是一手捧书观摩一手胡乱挥舞比划，或是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喋喋不休。
众生百态，应有尽有。
随着崔明白进入归书楼，认出他的人都会暂时放下手中甘之如饴的书籍，小心翼翼上前恭敬见礼，轻手蹑脚，动作轻微。
对于绝大部分人，崔明白基本都只是淡然的颔首回应，只有极少数身着特殊制式月白长袍的人，他会抱拳回礼。
今天早些时候，芷芙蕖领着白大川在落雷山各处闲逛，就特意提点过，这些身穿月白长袍的人乃是落雷山的执事，个个身居要职。
落雷山稳居楚睦国十大门派之一，每日事务沉冗繁杂。
细微至鸡毛蒜皮的小事，又或是牵连到山门气盛兴衰的结症要事，基本都是这些执事在费心劳神，日理万机。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武道修为皆是不俗。
最起码都是炼体境九层或巅峰十层的顶尖高手，修为精深，武艺高强，是落雷山的中坚战力。
身份之高，是仅次于五大练气境长老的大人物。
落雷山号称门人弟子四万余人，而执事之位却只有寥寥百余人，足以看出他们的位高权重。
除此之外，归书楼内，还有些全身心沉浸在“颜如玉”的温柔乡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完全没有察觉到崔明白到来的书痴也不在少数。
“归书楼一层，大多摆放的都是一些粗浅的入门武学，修习难度很低。”
“但与之相对的，在实战性和实用性方面，则要逊色很多，一般而言，都是给那些新近入门又修为不高的弟子修习的，品轶不高，胜在量多，归书楼近七成的藏书，都在一楼。”
“至于那些执事和一些炼体七层以上的弟子，之所以还会在一楼看书，大多数都是在博众所长温故知新，用以佐证自身武道方向而已。”
崔明白随手从书架上拾起一本名为《青云剑诀》的书籍，胡乱的翻了两页，看都没看，又丢了回去。
白大川盯着崔明白满不在乎丢回书架上的那本剑诀，又扫视了其他罗列成堆的武学秘籍。
虽然很想拾起一本仔细观摩，踏入那道飞檐走壁御风而游的武学世界门槛，但他最终还是强行打消了这个冲动。
归书楼此行，崔明白本就是来传授他习武之道的，在前者还未开口的前提下，他若是擅自翻阅，怕是不妥。
只不过，白大川心中还是忍不住暗自嘀咕，“我不就是新近入门的弟子吗？”
仿佛看穿了白大川心中所想，崔明白摆了摆手，不屑的道：“你能在见到这些武学秘籍后，心动却不行动，克制住内心深处的欲望，是好事。”
“武者修炼，最忌讳一味求速而忽略了基础沉淀，欲速则不达，当然，你即是我的亲传弟子，所学的东西自然不是这些不入流的货色，以后不用在一层楼浪费时间。”
“跟我来，上楼。”
崔明白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一条通向二层楼的青玉台阶，二人拾阶而上。
二楼的空间比之一楼要小了许多，在书架前翻书的人数更是稀少，只有寥寥十数人，稀稀疏疏的。
一眼望去，见不到几个人，摆放书本古籍的书架也不再是简易的木架子，而是世间罕见至极的’韫书石‘打磨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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