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微姐，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柳如是回到“红楼”，见到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在等着她。
主角是懒得处理那些文官吵架的破奏折的，懿安皇后又不好见外臣，基本都是她在中间来回传话，每天也很忙碌的。
“民女王微见过柳待诏”。
“去你的，别开玩笑了。我这算什么待诏？”
两人打闹道。
“掖庭待诏，非大唐之专美。
青楼校书，亦当世之遗芳。
若允科考，恐羞须眉于殿陛。
特入翰林，当奉文华于圣朝。
据曹化淳说，这可是圣上亲笔写的，王体乾一个字都没改。河东君，薛涛官拜秘书监校书的诏书，也不是唐德宗亲自写的吧。
姐姐我还真有点心里不平呢。”
女子故作忧愁地道。
“姐姐你在这里谈上一个月的琴，替皇上赚个百万两白银，他也会给你写一份待诏。
我这待诏，除了替懿安皇后跑腿之外，就是在这里弹琴替皇帝赚钱。
姐姐不会以为皇帝真把我当乾清宫大学士吧。”
“对呀，南都那边都流传你‘入宫见嫉，峨眉不肯让人。掩袖攻谗，狐媚偏能惑主’。都替周皇后捏把汗呢。”王微调笑道。
“都说自你入京为待诏，除了你和徐光启之外，其他阁老都见不到皇帝。”
皇帝好炼丹，那一套玻璃试管等瓶瓶罐罐都是徐光启通过汤若望在澳门搞来的。
如果明年开经筵，那徐光启就是正式的帝师。
虽然以明朝的观点，老师和学生都有点不务正业，但徐光启的学问还是能服众的。
徐老师大多数时候还是做正事的，好翻译“几何教材”那是业余爱好。
至于学生嘛，学生不务正业更好。反正17岁的毛孩子，懂个毛的治国，学隆庆皇帝“以天下累先生”最好。
但柳待诏吗，这话就难听了。
“入宫见嫉，峨眉不肯让人。掩袖攻谗，狐媚偏能惑主”，出自骆宾王的“讨武曌檄”。这是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替李敬业写的讨伐武则天的文章。
“替周皇后捏把汗”，这是说将来周皇后的下场跟唐高宗的王皇后一样？
柳如是的脸都给气白了。
翰林院待诏，是外臣，不是后妃，这都能比喻到一起去。
“皇帝根本就没单独见过我。张溥陈子龙都在场的。”
每次都是一群幕僚讨论国事，这都特么的能被编排，冤死了。
“不是吧，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这么有定力？”
“带着几个十一二岁的小太监烧绿矾烧了大半天，陈子龙和我走到他面前都没反应。一碰他那玻璃瓶，一个箭步冲过来把我推开好几步。”
而且当时看你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一样，你咋不说。
七水合硫酸亚铁加热之后生成的绿矾油，你也敢拿手动。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没读过孙思邈的“千金方”吧。
这在唐朝就发现了好吧，不学无术。
“茅止生（茅元仪，“武备志”作者，得罪魏忠贤被贬）想起复呢，这不让我来找你帮忙吗。”
“你俩不是分了吗，咋还让你帮忙。”
“茅止生有才学，这是国事，又不是私事。这不南都亲朋都说柳待诏宠冠六宫，我这故人来试试‘绨袍恋恋’否。”
继续调笑。
“你要是想宠冠六宫，我可以推荐你。”
“绨袍恋恋否？”说着把自己那一身九品官服披在了王微身上。
“哈哈，河东君有应侯之风。‘若允科考，恐羞须眉于殿陛’，还是给个‘同进士’算了吧。”
“对了，茅止生的忙能帮吗？”
“他不是天启年间和孙元化一起修筑过宁远吗，孙元化是徐光启的学生，他去找徐光启不好吗。
曹化淳虽然是太监，但好诗词书画，和你们南都才子才女都熟悉，而且是信邸旧臣，王承恩的老师，王承恩特别受陛下信任。
哪一个不比我这九品待诏说话管用。”
王微一愣，这是居然被拒绝了。这个事有这么难办吗？
崔呈秀被罢免了，魏忠贤也被赶回肃宁老家了，黄立极在清流众正的不断弹劾下也请辞了。
虽然还得走“三辞三让”的流程，毕竟是首辅，但也很快就走了。
这起复个被“阉党”打压的小官，有这么难吗，还不是找个近臣提醒皇帝一句就行吗。
茅元仪的身份在辽东是非常靠前的，但在京城还就是个“小官”。
“姐姐以为魏忠贤是什么人？”
“魏忠贤？权阉，大家都知道呀，要是几个月前我根本不敢这么说。”王微道。
“穷人，有阅历的穷人。皇帝说的。”
王微愣道，“万历皇帝还以为张居正生前很穷呢。魏忠贤回籍，光大车拉了千辆，他还穷？”
柳如是道，“魏忠贤进宫之前赌博输光了家产，自然很穷。”
王微感到一阵忧虑涌上心头，“这，皇帝需要这么一个‘有阅历的穷人’？”
“大明又不是只有文人雅士，何况文人雅士骂起小妹来，也不客气呀。茅止生确实有才，但姐姐还是等辽东经略定下来再说吧。
说白了，皇帝不知道怎么安排他们两边的人。
毛文龙在皮岛，是王化贞的旧部。
茅止生、孙元化都算孙承宗的旧部。
要是再闹出熊廷弼和王化贞的旧事，怎么办。”
王微道，“我还以为黄立极良心发现呢，原来是因为钱牧斋比文湘南长袖善舞。我要是天天面对这些破事，我也炼丹去。”
柳如是道，“温体仁和周延儒，难道比钱谦益和文震孟差吗？黄立极走了就只有一个阁老的空位，但能当阁老的人可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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