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阳光穿过密密的枝叶，照在成羽身上。他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已躺在树下草地，起身望去，白楚楚和赤血龙驹都不见了踪影。
成羽正茫然四顾，尘土漫舞，蹄声密集，数匹兽马奔驰而来。认出骑马之人皆是胡梓戈的随从，他连忙俯下身去。那群人表情凝重，未作停留，很快消失在西边天际。
成羽这才站起身来，草海茫茫，再无半个人影。这时，耳边隐隐传来几声龙吟，他循声穿过一片灌木从，眼前豁然开朗。连绵草坡下，一条小溪汨汨蜿蜒。白楚楚坐在溪边的乱石上，愉悦地哼着小曲，浸在溪流中的如玉赤足，不时激起水花阵阵。
成羽正要出声，就见一团火焰扑面而来，险些将他撞倒。定睛看去，正是赤血龙驹。经过一夜修整，已然生龙活虎，绕着成羽欢腾地蹦跳。
“哥哥，你醒啦！”白楚楚转过头来，暖阳镀在她满是欢喜的脸上，更显容光焕发。成羽看着那天真烂漫的笑容，想起昨夜呢喃蜜语，一时不知如何面对。
自成羽记事起，成康为他灌输的理念便与凌霄宫其他尊长大为不同。他认为万物皆有阴阳两面，妖兽亦分善恶两类，对付手段应以降服劝善为主，而非一味赶尽杀绝。白楚楚虽是狐妖之身，但相处日久，知她生性纯良，断不会因为人妖有别就和她划清界限。只是自己此前只将她当妹妹般看待，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何况父亲尚待沉冤昭雪，此刻绝非考虑儿女情长之时。
成羽原本只记得被紧紧缠绕，此後之事再无印象，正庆幸或许尚未铸成大错时，猛然想起白楚楚在耳边所说“已做了一个决定”。他知道九尾狐族有种催情媚术，“倘若她已失身于己，自己该当如何面对？”念及此处，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哥哥，别傻愣着了，快来尝尝小红为你准备的早餐。”白楚楚却像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微笑着冲他招手喊道。
听到“小红”二字，赤血龙驹立刻甩着马尾踱步而来。成羽见它如温良乖驯的小狗一般，不禁笑道，“楚楚，莫非你真有变犬散？”
白楚楚俏皮道，“当然有了，要是哪天哥哥惹我生气了，我就将你变成一只小狗。到时候也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嗯，就叫‘小羽’吧。”成羽见她神色如常，认为昨夜两人或未行过男女之事，一颗心略微松弛，想着另找时机，再与她言明自己所想。
见眼前堆着不少被炽火炙烤的野物，知道应是赤血龙驹的杰作。
吃过凝谷膏后此刻并不饥饿，但扑鼻而来的肉香瞬间勾起肚中馋虫，成羽随手拿起一只野兔，塞入口中咀嚼起来。
一旁的白楚楚托着香腮，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狼吞虎咽，忍不住笑道，“哥哥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还有很多呢！”
成羽自觉失态，脸色微红，看向赤血龙驹夸道，“没想到‘小红’竟还精通烹饪之道，这野兔烤的外焦里嫩，火候掌控得刚刚好。”赤血龙驹似是听懂，立时昂首挺胸，摆出威风凛凛的模样，口中吐出小团火焰。
成羽眼前又浮现出吸入无数火龙的场景，心中一动，将没吃完的烤兔放置地下，站起身走到距赤血龙驹不远处。白楚楚正不解其意，就听成羽说道，“楚楚妹妹，你试着让‘小红’再多喷出些火焰来。”见他站直身子，伸手按住腹部，白楚楚当即会意，对着赤血龙驹说了几句兽语。
赤血龙驹晃了晃龙首，喷出绵绵烈火。热浪扑面，成羽屏息凝神，默念要诀，想如当日被困石屋那般，唤醒混元珠将炽焰能量吸为己用。只是几番尝试，甚至喊至声音沙哑，体内却无半点回应。
白楚楚起先笑得花枝乱颤，待见他格外执着，连忙喝住赤血龙驹，起身劝道，“哥哥快些收声，可别把姑父的追兵给招来。”成羽心有不甘地走到她身旁，一屁股坐到地上。
见他有些失落，白楚楚开解道，“混元珠既是成康大侠耗费心血炼制的法宝，当和我的冰蚕雪衣一样，使用时不仅需要知晓要诀，更需以真气、意志作为支撑。哥哥尚无根基，等日后学会御气之道，体内真气流转自如，应可随心所欲将其掌控。”
成羽知她所言不无道理，看来当时只因生死攸关，逼出自己全部潜能，才侥幸助二人逃过一劫。他转而说起方才见到胡狼族一事，问道，“那群人莫非也是往西而行？”
白楚楚轻点螓首，“如哥哥所说，他们不只与我们同向而往，此去的乌亚国，更是其势力所在。”
成羽面有惊色，“那我们岂不如鸟入樊笼？”他又指了指一旁的赤血龙驹，“何况这赤血龙驹招摇醒目，只怕尚未接近通天塔，便会暴露踪迹，陷入重围。”
“哥哥不必担心，似‘小红’这般的兽马，在乌亚国内多如牛毛，绝不会引人注意。”白楚楚宽慰道。
“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及早出发吧。”成羽说着走到正风卷残云横扫地上野味的赤血龙驹旁。白楚楚穿回绣鞋，赤足轻点，拉着他飞身上马。
只觉玉臂如箍，成羽被紧紧抱住，软绵绵的身子贴在背后，少女体香直窜鼻息。正手足无措时，只听一声唿哨，赤血龙驹电窜而出，他连忙抓住飞舞的缰绳，半天不敢松手。
不知过了多久，马蹄下的土地逐渐贫瘠，周围树木更为稀疏，白楚楚轻拍马臀，让它慢了下来。成羽方定心神，一阵热风拂过，吹起漫天黄沙，让人说不出的炎热，他开口问道，“妹妹，这是已进乌亚国境内了么？”
白楚楚虽身穿冬暖夏凉的冰蚕雪衣，脸上竟也沁出汗来，她抬手轻轻拭去，回道，“是的，不过距通天塔所在的都城，尚有数百里路程。”说完后似想起什么，疑惑道，“哥哥难道没有随你父亲来过此处么？”
成羽摇头道，“我自幼跟着母亲在凌霄宫长大，后来虽跟着父亲游历过几个地方，但到过最远之处也只是妹妹你的家乡申首山。”
“曾听母亲提过，哥哥随成康大侠到访时，应该只有三四岁年纪，而我尚在襁褓之中。”白楚楚说完，两人想起与亲人阴阳相隔，有些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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