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红袖见成羽语气坚决，也未再咄咄相逼，轻叹一声道，“你先起来吧。”
成羽站起身来，垂首而立，不敢与袁红袖对视。
袁红袖见他面有忧色，淡淡说道，“你且宽心，既然知你心意，我和你师父便绝不会再提及此事。但也望你日后离蓉蓉远些，切莫令她情根深种。”
成羽应诺称是，退至一旁。
袁红袖又对大气不敢出的姬契说道，“再有几日，便是每月一次的策论笔试，你辛苦些，争取帮他早日熟记门规戒条。”
姬契恭声道，“谨遵师娘之命。”
袁红袖微微点头，“时候不早了，你二人早些回去歇息吧。”
姬契如释重负，赶忙拉起成羽躬身行礼，朝门外走去。
等他们走远后，炎慕袁撅起小嘴问道，“娘，蓉姐姐那么美丽大方，看上羽哥哥，他该高兴才是，却为何不识好歹，严词拒绝？”
“这些事，等你长大自然就明白了。”袁红袖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叹息道，“又或者，一辈子也不会明白。”
直到离开修行区，姬契才长出一口气，心有余悸道，“小师弟，方才我可好心替你担心，惹恼师娘有如惹恼师父，后果不堪设想。”说完扭头看向成羽，却见他似没有听到，正自摁着胸口傻笑。
姬契以为成羽身体有恙，关心发问，“小师弟，你没事吧？莫非方才被吓着了？”
成羽这才回过神来，松开手笑道，“多谢师兄关心，我没事。”
姬契稍稍放下心来，忍不住劝道，“虽然你曾师姐看上去如雪似霜，实际上却是外冷内热，待人真诚。而且她今年方才十九，比你大不了几岁……”
成羽摇了摇头，“师兄不必多言，我若违心答应，不只辜负了将一生托付于我的女子，还会断送师姐终身幸福。”方才他从“心意通”感受到白楚楚传达的思念之情，知她当日所言非虚，只要两人心心相印，便是千山万水，天上人间，也难阻隔浓浓爱意。
姬契叹了口气，旋即说道，“今日之事，切不可对外人提起，否则恐有杀身之祸。”见成羽一脸茫然，悄声解释道，“你可知仅咱们天火阁，倾慕你曾师姐的便有数十之众，若被他们知道你不懂怜香惜玉，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当要来给你好看。”
成羽面容一凛，“多谢师兄提醒。”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男徒居所时，已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姬契低声说道，“师父先前吩咐，这段时间，我先从琴瑟居搬出来，与小师弟你同住。”
成羽微带歉意道，“给师兄添麻烦了。”
姬契嘿嘿一笑，“所谓小别胜新婚，其中奥妙你日后方懂。”说完，领着成羽走进一间较为宽敞的屋子。
翌日清晨，成羽被姬契从睡梦中唤醒，他勉强睁开双眼，却是哈欠连天。在申首山时，他虽也每日坚持修炼青木阁法术，却因晚上还要兼修阴阳秘术，从未这般早起。
姬契见他萎靡不振，正色道，“小师弟，若想提升修为，自今日起，该当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才是。”
成羽点头称是，披上衣裳，到屋外打水洗漱。
回廊内人来人往，看见成羽后纷纷冲他点头微笑。成羽叫不上他们的名字，唯有以“师兄”代替，逐一施礼问好。
当成羽跟随姬契到饭堂用早膳时，才发现这里远比昨夜所见还要宽敞。里面坐了不下百名弟子，却只是埋头吃饭，安静得落针可闻。成羽正要好奇发问，见姬契指了指墙上“食不言”三个大字，立时哑然收声。
去往藏书楼的路上，成羽问道，“大师兄，昨天师娘说的策论笔试，是要‘比试’什么？”
姬契先是一愣，继而哈哈笑道，“策论笔试，乃是使用笔墨答题，并非比试内力法术。这是近年来的掌门新规之一，只有通过考试，才能正式开始修炼。”
成羽顿时胸有成竹，他幼时未获传授任何入门法术，百般无聊之时，便会诵读凌霄宫的门规戒条，没过多久已能倒背如流。
姬契见他若有所思，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师弟若是担心，我可帮忙去找找你海师兄，正是他所在的圣水阁负责出题、监考和阅卷。”
成羽摇了摇头，自信满满道，“师兄放心，此事对我来说可谓信手拈来。”可当姬契领着他走到书架前，指着堆积如山的书籍告诉他这些都要记下时，成羽立时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半晌过后，成羽问道，“师兄，我印象中，门规戒条应是薄薄几页便能写全，何以短短数年，多出这么些来？”
姬契呵呵一笑，“师弟记得没错，不过策论笔试，不仅要将门规戒条默写出来，还会将你置身假设环境中，由你评判其中对错，以及给出解决问题的方法。而这些书籍中，便记载着之前已经考过的试题以及圣水阁给出的标准答案。”
成羽恍然道，“好比东华国选拔官员的申论考试？”
姬契微笑道，“不错，确是如出一辙。”
成羽看着满满一架的书籍，疑惑道，“这些年凌霄宫新收了很多徒弟吗？”
姬契解释道，“不仅新入门弟子需要通过考试，但凡触犯门规者，也需参与策论笔试，得到圣水阁的认可后，方能继续修行。若三次无法通过，则会被夺去修为，逐出师门。”
成羽叹道，“没想到现下如此严苛。”
姬契说道，“这也是无奈之举，身为凌霄宫弟子，自当以德为先，掌门也是不希望再见到门中出现杜宏、铁冉建这样的逆徒。”
成羽表示理解，只是一时不知从何着手。
姬契随手拿起一本，说道，“其实万变不离其宗，师弟你只要真正理解门规戒条的意义，自能应答如流。”说完，便将新增的门规戒条说与他听。
成羽聚精会神，侧耳聆听。
连着几日，两人同吃同住，往返藏书楼与居所之间。成羽对策论笔试渐渐有了七八成把握的同时，也相识结交了不少师兄，记下了他们的姓名和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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