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地有呼吸
翌日，九燄峰之巅。
有一处临崖大坪，悬崖一侧，白大川身着一袭浅色素麻的贴身劲装，坐在一块临崖的岩石之上，小脚丫伸出石崖，悬空摇晃。
脚下，是茫茫云海。
白大川眺望了片刻遥遥无际的云海，收回目光，揉了揉炭黑稚嫩的脸颊，轻叹了一口气。
今日，香肩上蹲着一只白猫的大师姐芷芙蕖破天荒的一大早就又一脚飞踹踢开了他的房门。
塞给了他一袭极适合练功时穿着的素麻劲装。
半梦半醒的换上之后，大师姐领着他草草对付了一顿五脏庙，最后登到了此处临崖山巅。
这里是九燄峰最高的所在。
云雾缭绕，大半隐没在云海间，不逊色落雷主峰多少。
芷芙蕖离去前，拍了拍他的脑袋，一双丹凤眼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
笑眯眯的说小师弟要好好练功，等你武道有成，大师姐我就带着你去其他几个山峰踢馆子去。
让那些酒囊饭袋领教领教咱们九燄峰的绝世神功，省的他们天天嚷嚷着说大师姐我以大欺小，说我不讲江湖道义。
语毕，大师姐握着粉拳一溜烟的飞奔下山去了，火急火燎。
嘴里还喋喋不休的念叨着。
今日一定要将‘蓬仑峰’那个装腔作势的尚志军打的屁滚尿流。
再把吕一鸣那个白头粉面讨人厌的小子揍的跪地求饶不可。
要不然就彰显不出我九燄峰大师姐武道宗师的绝世风范。
等等诸如此类。
白大川随手拾起一小块质地粗糙的石子，心不在焉的投入云海中。
脑海中却在回忆昨夜在归书楼挑选武功秘籍之后的场景，心神有些恍惚。
崔明白在详细为他讲解了《开山拳经》和被前者戏称为修炼此剑诀犹如半步迈入坟墓的左门秘籍《焚墓剑诀》之后。
又不厌其烦的逐一诠释了其余四本秘籍的奥义所在供他选择。
那四册秘籍分别是一本招式凌厉气势霸道的上乘刀法、一本千变万化玄之又玄的掌法和两本相生相克又恰巧同宗同源的枪棍秘籍。
白大川偶有疑惑，崔明白也会一一解答，细致耐心的程度，比之私塾老夫子教文断句时面对十余名蒙童的答疑有过之无不及。
白大川虽只是一个从未接触过武学秘籍且天赋平平的山野稚子。
却也愣是从他孜孜不倦的讲述中，琢磨出了几分这几本功法秘籍所记载的些许武道意境出来。
距离真正领悟和掌握其中真意自然还是相距甚远。
但若仅是给他挑选契合自身武道之路的功法给予侧面印证却已是绰绰有余的了。
二人结伴离开归书楼时，已是深夜时分。
四野寂寂，夜枭声声入耳。
下楼出楼之前，白大川一脸不解，疑惑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师父，您带我来归书楼本就是挑选秘籍来的，可最后为何只是独独到那名守夜人老爷爷那里进行了登记，却没有教我修炼那本我千挑万选出来的拳经呐？反而就此离开了？”
当时崔明白正再次将那柄深藏于黑色刀鞘中的长刀别于腰间。
闻听此问，抬头翻了个白眼，一脸的无语，仿佛白大川问出了一个全武林最滑稽愚蠢的问题。
当下就赏了白大川一个响声清脆的板栗，就此转身走下三楼。
白大川抱着脑袋，苦着一张稚嫩的黑炭脸小跑着匆忙跟上，直至出了归书楼一层楼的大门。
月明星稀，夜风拂面。
崔明白怡然舒适的伸了个懒腰，轻舒了一口气，督了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不开窍的小家伙一眼，无奈道：“为师带你来归书楼，只是纯粹的让你选一本秘籍罢了，几时说过要你在归书楼中修炼了？“
”再说了，归书楼中自山体开凿独辟出来的练功房只是一间封闭逼仄的小石屋而已，若只是单纯的修炼武术招式或者背诵内功心法，到也是绰绰有余了。“
”可是，以你的资质，你觉得就一晚上功夫，能记下多少？又能领悟多少？总不至于第一次正式习武就要我这个做师父的，陪你在那暗无天日的小石屋里熬上几天几夜吧？”
白大川无言以对，只是低垂着头颅，望着脚尖，有些沮丧。
自己的习武天赋为何不能好一点？哪怕一点点也好。
“所以呀，今夜，你就先回屋里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日我会让你师姐带你去一个地方，到那之后，为师再正式教你习武。“，瞧见小家伙近乎委屈的神情，崔明白喟然一叹，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前者刚刚吃了一击板栗的小脑袋。
白大川顿时眉开眼笑，心中愁然一扫而空。
少年郎的心思，来得快，去的也快。
他使劲点了点头，一刻也不敢耽搁，埋头飞奔，朝九燄峰方向跑去。
即将一脚踏上那条幽然小径时，他在幽静树林前顿住身形，蓦然回首。
月辉如澈，身后是高耸入云几近嵌入山体云遮雾绕的高大阁楼。
悬刀的高大汉子站在阁楼下，一手按着长刀刀柄，瞧见前者回眸望来，摆了摆手，一脸笑意。
念及至此，白大川咧嘴一笑。
“傻小子，笑什么呐？这么开心。”，一道温醇的嗓音蓦然响起。
白大川转过头。
一身得体绿衣的崔明白不知何时诡谲的出现在前者身畔，无声无息的立于石岩上，正笑吟吟的望着白大川。
岚风搅着屡屡缥薄云气萦绕在他的衣衫和肩头，丝薄云雾在他身侧袅袅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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